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陈子季：职业教育是怎么来的？

发布者：    布时间：2022-09-27 14:08:23    点击量：

职业教育这一称谓，在不同国家或地区，或者在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不同时期，都不尽相同。

在所有的教育概念中，职业教育名称的，即使在西方，今天人们对职业教育称谓的使用也没有完全统一。比如英法，历史上多习惯使用“技术教育”一词，今天英国则更热衷使用“技能教育”。美国在历史上曾经使用“职业教育”一词，今天则更多地使用“技术与生涯教育”。“职业教育”成为一个稳固的概念只是在德国，或者说在德语文化圈中。

众所周知，职业教育，或者更严格地说，职业学校是双轨制的产物。与我们一般的想象不同的是，西方现代公共学校体系，不是按照小学、中学、大学这样一个自然次序逐渐生成的，而是相反，即先有大学，再有中学，最后才有小学。这是因为，在公共学校体系建立之前，贵族子弟一般是通过聘请私人教师，在家庭中接受教育，而广大民众则没有受教育的权利和能力。

现代大学诞生于中世纪。西方社会贵族在财产继承上，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那些没有继承权的次子们，为了自立门户求得一技之长，就进入了大学。最初的大学人数有限，随着上大学人数的增多，原来的家庭教育就显得捉襟见肘，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升学的预备机构。这样，在西方教育史上，便首先出现了一个自上而下的教育系统。这个系统是专门为以贵族为代表的上层社会服务的。

在中世纪大学诞生后的差不多七八百年后，今天被称为双轨制的另一轨，才破土萌芽，这就是小学的出现。小学的诞生，并不是代表着教育的一个起始阶梯，而是代表着一种教育的类型。因为小学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构建一个从低到高相互衔接的教育体系，而是为了服务一个特殊的群体，即新兴的工人阶级。这样，西方最初专门为上层社会服务的单一的公共教育体系就被打破了，出现了一个与之平行的、专门为人民大众服务的系统，这个系统，一开始只有小学，再往后产生了建立其上的职业学校，这就是“双轨制”的历史来源。

显然，从这个学校制度来看，当时从学校通向社会，有两个泾渭分明的出口：一个是大学，一个是职业学校。用今天的视角来看，两个出口都是向社会职业岗位输送人才，只不过一个是所谓的“高端职业”，一个是所谓的“低端职业”。这里需要特别说明一点的是，正如前面所讲的，中世纪大学的诞生是为了满足一个潜在的中产阶级的需求，它主要培养牧师、教授、医生、律师等职业人才。这四种职业人才是最初的中产阶级，不仅如此，时至今天，仍是西方社会享有充分尊严和荣誉的、标准的中产阶级。因此，中世纪大学被称为职业学校。

既然大学和职业学校都是为培养职业人才服务的，为何只有后者，也就是说，只有培养“低端职业”人才的学校，才被称为职业教育呢？这的确给我们这个单一职业文化的社会，造成了思维的障碍和痛苦。为了解除这种思维上的困惑，看来仅仅从宏观教育制度成因上，去探求职业教育的来源是不够的，还需要从微观上分析“职业教育”一词的来历。像任何事物一样，虽然“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现象，可以追溯到远古，但它作为一种成熟的教育思想和学校制度，则是近代才有的事。

说到作为“成熟的教育思想和制度”的职业教育和职业学校，不得不提及一个人，这就是德国教育家凯兴斯泰纳。在被誉为诗人和思想家基石的德国，与众多熠熠生辉的大师相比，凯兴斯泰纳也许不值一提。

但是，说到职业教育，他却毫无疑问是无可比肩的大师。今天这种分科设立的职业学校，就是最先由凯兴斯泰纳在慕尼黑创立的。他因此被称为“职业学校之父”。在他之前的那些所谓的职业学校，只能是“技术学校”。

今天，德国的职业教育被誉为经济腾飞的秘密武器而享誉世界，因此，人们也总是把职业教育首先与经济联系在一起。然而，与这个常识相反，凯兴斯泰纳在创立职业学校时，首先考虑的是政治的需要，而非经济的需要。凯兴斯泰纳是双轨制的坚定拥护者。

他倡导职业教育、创立职业学校的目的，是为了利用“职业”在德国文化中的独特意涵，找到一种驯服工人阶级的工具。这对长期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并因此国家主义意识形态甚嚣尘上的德意志民族来说，至关重要。

关于德国职业概念意涵的解释，韦伯在他的名著《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有过系统的论述。他经过详细的考证，认为德国的“职业”一词和基督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德国文化中，“职业”一词最初的含义，是上帝的“呼召”，因此，职业被认为是为了完成上帝命定的安排。德语职业意涵中这种宿命的忠诚，和凯兴斯泰纳的国家主义和双轨制思想不谋而合。二十世纪初的德国，曾经把职业学校称为“技工学校”。在德国，职业教育逐渐被狭义为培养工人的专有名词。

从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历程看，职业教育也经历了一个与时俱进的演变过程。

我国有5000多年的文明史、近3000年的教育史，诞生了墨子、鲁班、管子、奚仲等职业教育思想家，孕育了述而作、知行合一、言传身教、人人可教等深厚的职业教育思想，为近现代职业教育产生与蓬勃发展植入了优秀基因。

我国近现代职业教育起步于民族危难之际，救亡图存、教育救国是其壮烈使命，从晚清时期实业教育的萌芽，到民国时期职业教育的兴起与探索，到新中国技术教育的改造与调整，再到改革开放后职业教育的创新与发展，职业教育从无到有、由小到大，为国家发展和民族振兴做出了巨大贡献。

晚清时期实业教育是我国职业教育的前奏与萌芽，从一诞生就与国家和民族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洋务运动时期

遵循“中体西用”思想，以福建船政学堂为代表的一批新式实业学堂被创办，重

点培养语言、军事急需的专门技术人才，肩负了支撑“富国强兵”的重任。

维新运动前后

中国国势危如累卵，维新派把兴学育才作为改良社会的核心任务，在向日本实业教育学习的基础上，将实业学堂建设拓展到农、工、商、矿等行业门类，使实业教育发展迈出关键一步。

清末新政时期

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实业教育被正式纳入“壬寅癸卯学制”学制体系，设立实业教

育行政机构，推动实业学堂总体规模迅速扩大，实业教育逐步走上系统规范办学的轨道。

民国时期是我国职业教育兴起和探索的重要阶段，救亡图存、振兴中华成为职业教育发展主题。

北洋政府时期

蔡元培、黄炎培等教育家以及留美学生的宣介改善了职业教育发展的理论和社会基础，职业教育制度在“壬戌学制”中正式确立，其发展亦达到了有史以来最盛期。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

实科人才的培养被放在突出地位，一系列支持职业教育发展的政策陆续出台，职业教育适应抗日战争和战后“建国”需要，积极调整办学方向和科目设置，为抗战胜利和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新民主主义******时期

中国*********探索开办了灵活多样的职业教育，支撑了大******、土地改革、坑日战争、解放战争等不同时期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需要，彰显了中国*********的教育理想与政治取向。

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是我国职业教育改造和调整时期，我国仿照苏联模式建构技术教育体系，为新中国工业体系建设贡献力量。

新中国成立初期

使中等技术教育取代旧职业教育，逐步建立了比较完备的中等专业教育制度和技工学校教育制度。

前两个五年计划时期

中等技术教育为国民经济各部门培养了大量技术和管理干部，技工学校成为培养中级和高级技术工人的重要力量，职业高中和农业中学培养了大批实用专门技术人才，为建国后社会主义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文化大******时期

我国各级各类教育都受到严重破坏，中等技术学校和技工学校虽大量停办、资源流失，但依然在动乱中坚守，为改革开放后职业教育大发展积蓄了力量。

改革开放后，是我国职业教育恢复与创新发展阶段，初步开创了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之路，培养了大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

改革开放初期

国家全面恢复发展中等专业学校和技工学校，并大力新建和发展职业中学，明确了职普大体相当教育结构布局。

1980年后

高等职业教育开始起步，按照“三改一补”的管理思路，在整合当时高等教育资源基础上推动了高等职业教育发展。1996年，《职业教育法》出台，确立了职业教育的法律地位。

进入21世纪

中等职业教育出现滑坡，高等职业教育迎来快速发展，职业教育内涵建设水平持续提升，成为国民教育体系的半壁江山，为中国实现从人口大国向人力资源大国的转变作出了不可替代的历史贡献。

以*********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

对职业教育重视的程度之高前所未有

国家推动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经济社会发展对职业教育的需求之迫切前所未有

*********总书记对职业教育工作作出一系列重大判断和重要指示，强调“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职业教育前途广阔、大有可为”。

李克强总理多次就职业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批示，要求职业教育着眼服务国家现代化建设、推动高质量发展，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吸引更多青年接受职业技能教育，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效衔接。

孙春兰副总理提出要把职业教育作为教育综合改革的突破口，亲自推动职业教育重大改革。

王沪宁同志多次召开会议，专题研究部署职业教育改革工作。

当今，我国职业教育发展与以往任何一个时期的发展之间存在根本性的不同，这不仅是由于整个时期我国经济、社会翻天覆地的变化给职业教育发展提供了巨大需求和坚实条件，更是因为这个时期的职业教育发展始终把完整体系构建作为核心任务与逻辑主线，不断创新制度设计、加大政策供给，努力把职业教育从一种被看作低等次的教育，转变为对经济、社会与个体发展具有特定功能的教育，一种有着广泛需求基础的教育，一种与普通教育同等重要的类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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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职业教育ABC教育部职业成人教育司司长陈子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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